他是个伯爵,住在五百年历史的老宫殿里

“六月份,某些夕阳西下的傍晚,空中弥漫着一阵阵柑橘花的扑鼻芳香。”这句对西西里首府巴勒莫的描述,来自西西里作家朱塞佩·托马西、第十一代兰佩杜萨亲王一生唯一的一本长篇小说《豹》。

兰佩杜萨亲王借《豹》里的人物谈起他永恒的西西里,谈起内勃罗第山上迷迭香的芬芳,谈起梅利利城的蜂蜜的味道,谈起怎样在埃特纳火山欣赏被五月的和风吹得层层翻滚的麦浪,谈起锡拉库萨周围的名胜古迹。

恰巧,我在巴勒莫的老城区找到的这个民宿,主人就是一个兰佩杜萨亲王似的人物,他是伯爵,他住在有五百年历史的老宫殿里,那是他的历代祖辈们生活过的地方。

Federico伯爵家的门厅一角

按照伯爵的长子Nicolò事先的电邮指示,“请按写着‘腓特烈伯爵’的门铃”,于是,沉重而宽大的门开了,我走进了巴勒莫最老的,也是唯一残存的守城塔楼改建的宫殿,伯爵家的部分墙壁是这个城里仅存无多的古城墙的一部分。

Federico伯爵府邸的会客厅

腓特烈伯爵是个赛车手,60年代活跃于“TargaFlorio”竞速车赛,作为F1前身的国际方程式大奖赛当时也还处于“自娱自乐”的阶段,Targa是那个时代众人追捧的焦点赛事。

AlessandroFederico伯爵是个资深赛车手,家里摆满了他的赛车奖杯,他和赛车名将舒马赫是老朋友

我在Nicolò的指挥下,把车停在了腓特烈的家族族徽下。那个雄武的展翅老鹰既是巴勒莫的标志,也是伯爵的祖先,FrederickII的标志。那个FrederickII,正是被尼采赞誉为“世界的奇迹”的腓特列二世,中世纪最有权势的神圣罗马帝国皇帝之一,他驻扎在西西里,但势力的雄风从意大利一路刮到德国乃至耶路撒冷。

腓特烈的家族族徽,这个雄武的展翅老鹰也是老城巴勒莫的标志

腓特烈家族从16世纪开始就住在这里,祖先从托斯卡纳而来,是腓特烈二世的私生子,但也是皇帝最宠爱的儿子。Nicolò,(和所有贵族后代一样,他的全名很长:NicolòFedericoDiVallaltaeS.Giorgio)出奇的年轻。

我想象中,他应该是个带着卷曲黑头发的西西里中年人,好像兰佩杜萨亲王风华正茂时一样,可眼前的伯爵长子,却是个留着板寸金发的年轻人,他的英语带着德国口音,他说这是因为他是一半奥地利人,也就是说,伯爵娶了一个奥地利太太。

Federico伯爵的长子Nicolò主管民宿经营和修缮工作

他身上显现的一切特质,让他更像一个在德累斯顿这样的地方干着警察工作的,迷恋足球的小伙子。他对于那个总有一天会降临到他身上的伯爵身份也不以为意,总是穿着白色老头衫,心无城府地呵呵笑着。

Nicolò带着我参观府邸,每个在这里下榻的客人都有这样的福利。我们穿过一个又一个房间,从客厅到起居室到舞厅到餐厅到厨房到父母的卧室,这里甚至还有一个骑士大厅,陈列着各种冷兵器时代的盔甲和武器。

Federico伯爵府邸的顶层塔楼有一个中世纪骑士会议厅

拾级而上建筑师GiuseppeVenanzioMarvuglia设计的宽大的楼梯,经过厅里摆放的雕塑家IgnazioMarabitti的喷泉狮像,仰头凝视:高挑的14世纪天花板上,是意大利著名画家VitoDAnna和GaspareSerenario19世纪中叶的巴洛克壁画,这些18或19世纪的艺术家都是西西里人。

黄昏时分,夕阳斜射到西西里斑驳房屋的立面,是它最美的时光

我们移步攀上了拥有一个骑士会议厅的顶层塔楼,从那里诺曼式的双拱形窗,可以俯瞰巴勒莫一角。向下张望,底层视线内是一家餐厅,一个学校,和横七竖八停着的汽车,我们只能“脑补”这里曾经的面貌:楼下曾经是腓特烈家的花园,美丽的巴勒莫老宅花园,好像兰佩杜沙亲王祖宅般的花园。

从伯爵府邸顶楼望出去的巴勒莫老城

次日清晨,我被Fiat老爷车马达的一声长鸣唤醒,想来老伯爵一早去遛车了。睁开眼,跃入眼帘的是中世纪的头盔和一对佩剑,还有一捧花,插在老伯爵在年某个赛车大奖赛获得的奖杯里。桌上有Nicolò为我准备的早餐:西西里经典甜品Cannoli,一种裹着瑞可塔乳酪的煎饼卷。

西西里最出名的甜食Cannoli,一种裹着瑞可塔乳酪的煎饼卷

在西西里我什么都敢吃,可就是不敢吃它的那些甜食,从Cannoli,Cassata,Marzapane(用写《教父》的马里奥·普佐的话来说,“让人浑身麻酥酥的杏仁糊糖!”)到FruttaMartorana(这些杏仁糊糖还被做成了种种欲盖弥彰的各种水果样!),甜得让人想起萨利纳亲王和他艳光四射的外甥媳妇跳起了需要不停跺脚和转圈的玛祖卡舞。

三天后,我和Nicolò告别时,终于见到了腓特烈伯爵,他就好像那种极其亲切的意大利老人,事实上南意大利老伯都那样,不管是贵族还是平民:乍一看满脸愁容爱理不理好像家里刚死了人,但你一旦和他们打了招呼,立刻激活他们的表情肌,就好像突然发现哪个猝死的人原来悄悄地留给他们一笔意外的遗产似的。

正在街心花园打牌娱乐的西西里老人

从伯爵家出来,穿过一条狭窄的、叫作“VicoloBrugno”的弄堂,我前往本地最有名的教堂:巴勒莫大教堂。

巴勒莫仅存不多的传统西西里木偶剧团TeatroArgento,躲在大教堂斜对面不远处的小弄堂里

TeatroArgento的西西里传统木偶表演

巴勒莫小巷内,在玩“抬着圣母游行”游戏的男孩女孩们

在这个11世纪建成的大教堂里,你可以看到拜占庭式、诺曼式、哥特式不同建筑风格的叠加,教堂内的列柱上甚至还能找到阿拉伯语铭文,因为它曾经也是个清真寺。

巴勒莫大教堂中哥特式钟楼

教堂大厅葬着伯爵的祖先,腓特烈二世的遗体,在一个赭红色的石棺里,他的棺材外常有鲜花装点,那是西西里贵族对其的致敬。因为刚在腓特烈伯爵家愉快地住过的缘故,看到腓特烈二世的棺材停放在那里,竟然很有些惊喜,好像他是朋友的七弯八拐的朋友。

从巴勒莫大教堂屋顶俯瞰老城

让我最后再不吝描写一下那第一口西西里海胆面的滋味吧:它是迎面扑来的,某种海水带来的冷金属感,继而徐徐释放的则是海味的鲜甜,还有那隐秘的带着颓废感的奶油味。

接着,辅佐的意大利面的平和口味及时驶来,这些杜伦面粉深处好像被安装了一个缓缓旋转的马达似的,持续地释放出温暖而充满弹性力度的男性力量,帮助你中和刚才那种穷奢极欲感的撞击所带来的不安。

西西里最著名的通心粉:Macaroni

你定了一下神,再次深深吸了口气,准备好了,在意面铺开的那张平滑弹性又宽敞的被单上,舌头和海胆性腺们又毫不犹豫地滚作了一团。你闭上了眼睛,然后你所应该做的,就是专注,专注于倾听海胆汁在面条上向前悠然滑动和整个世界在同速倒退的声音。

那些五角星形的西西里海胆黄,其实是海胆的生殖系统:性腺

writerphoto:晓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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